【双关互攻】《归因过程》10-11
[双关互攻/背景架空]《归因过程》（十）
酒店的窗台很大，可容两个人对坐，宏宇将零食泡面还有饮料都放上去再加两个坐垫以免大理石冰屁股。关宏峰看他还泡了两杯茶，自己先捧着喝了一口，然后吐着舌头告诉他这味道涩口难喝，让他别看在是他泡的份上违心夸赞。关宏峰看了他一眼，拿起茶杯呷了一口，不禁觉得唇齿留香、馥郁回甘。想着这几天宏宇去应酬时带了不少包裹回来，这应该也是其中之一了。
宏宇面露期待：“涩口吧？”
“确实不好喝。”
说完，两个人一齐为这可笑的幼稚行径低笑起来。关宏峰把茶杯放下，宏宇便开始吸撮他的面。呼噜呼噜的，汤汁洒在脸上和衣襟上也不管。他一边吃一边含糊道：“你想跟我谈什么？”他此刻看似镇静，但是心脏却跳动飞快，窗台上的灯光很足，他不想被他看到他紧张的模样。
关宏峰开始讲述他以前在队里的事迹，只着重描述事件的发生和解决，以及他本人的思维方式，至于具体的地点人名还有原因则全部省去。因为有些事关国家机密，所以他还会将一件事的三个部分重新拼贴组装，再和其他与之完全无关的事件糅合，弄成一件事讲给宏宇听。他的逻辑没有问题，叙事也清楚，在这之间还巧妙地把控着虚构与真实的界限，努力客观地还原事情本来的过程。所以宏宇按照他的个人感觉和经验竟然没有听出任何破绽。唯一的就是，这每件事情，与之相关的偶然因素实在太多。宏宇明白他哥的苦衷，所以把他口中的事当成是真的倾听。
等到听完，他嘴中的面都忘了咀嚼，眼神中写满了入迷。
关宏峰看他这满是崇敬的眼神，不由得笑了笑。宏宇看出来了，他这不是得意，而是自嘲。
宏宇把面碗放下，刚准备说一句什么。关宏峰就伸出食指让他安静，他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宏宇转过去看，看到了上面播放着谍战片里普通的枪击和爆炸的内容，看到屏幕上那预定和暂停的标记，宏宇猜测这是他哥早就准备好的影像。
宏宇还没弄懂这是什么意思，这转过头来，就看到关宏峰神色逐渐不对。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去看他的左手——果不其然，他的手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关宏峰对他笑笑，用左手去拿茶杯，宏宇清晰地看到茶水晃荡洒落到他手上和窗台上的过程。因为水温还没有归到温凉的阈值，所以不一会儿他的手部皮肤开始变红。
“你想看的是这个对吧？”关宏峰说着，表情逐渐狠厉起来，宏宇看着心里产生了害怕和心疼的情绪，他想起了刚刚他对他表露出的崇敬的目光，心想他那副愚蠢的表情一定对此刻的他造成了伤害。关宏峰浑身写着不让他靠近，他不敢贸然前去夺过他手中的茶杯，只得暂时坐在原地，减少刺激他的动作。过了一会儿，他哥的面色慢慢平静，他关了录像，放下茶杯，用右手按住颤动不停的左手。
“你……”宏宇见到他稍微平静下来，试探性地发出声音，想过去悄悄拿走他旁边杯子之类的尖锐的东西。
“这就吓到你了？”关宏峰轻轻说，对宏宇现在就已经退却的神情摇了摇头。他果然没他想得这么坚定，但是他也要把事情做完。汗水从他的脸上滑下来，他站了起来一把将窗帘拉上，关了窗边的灯，还一下解开百叶窗的结。一时间，他们所待的这个空间完全陷入黑暗。
“你他妈在干什么？”宏宇惊叫一声，说着要去开窗帘，放光进来。
关宏峰砸了杯子，拿起碎片，他轻声道：“别动。”
宏宇不以为他敢把他怎么样，毅然站起来。他刚刚把窗帘开了一个口，就看到他哥把他的左手手腕上拉开了一个口子。伤口还不深，但是血流得却很吓人。他抬起头，眼神告诉他，他随时可以用力。
“把窗帘拉上。”他的声音开始虚弱，但是眼神却亮得让人心里一颤。宏宇见识到了他刚刚诉说的故事中他那阴狠执拗的一面，他咬了咬牙，只得听从。他摸着黑过去碰到了他，并将内里背心脱下给他捂住伤口——关宏峰全身都在发抖，体温也在逐渐升高。他开始用嘴呼吸，每隔一秒就有哈气的热度喷到他的脸畔。宏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现在完全可以抱着他强行解锁这黑暗的桎梏，但是关宏峰的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他在轻轻笑，声音也轻轻的：“我没什么好藏的了……这是你一直想知道的，满意吗？”
宏宇眼睛湿润起来，他努力憋着嘴，吞掉软弱的声音。
关宏峰觉得意识渐渐昏暗，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火光与爆炸一齐冲飞的景象。他的舌头开始发咸，发苦，是他左边那位狙击手皮肉绽开时流下的滚烫浓稠的血。四周一片黑暗，见不得光。他问宏宇：“你……你为什么喜欢我？”
宏宇没有回答。
黑暗还有一点不好，就是他看不到他弟弟的表情，没有直接证据，他分析不了。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因为宏宇不喜欢他这种怀疑一切的眼神，他也遵从约定一直克制，努力封印过去的痕迹以此换来相安无事，但渐渐的，宏宇的跳脱显露，这已经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他想起周巡说的那句不要让正常人知道他不相信任何人的这点职业特质。那他现在这样，浑身上下都是怀疑，软弱阴郁，心病缠身，他弟弟也没理由喜欢了。
任何正常人付出真心换来冷漠相对，想必都是要离开的。
如果他决定今后独行，那肝胆相照也是负担。
他笑了笑，像是有洞的足球发出的漏气音，他让宏宇低头。宏宇照做，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完全昏迷之前，在他的耳边说道：“我不要你的喜欢，你给我滚。”
[双关互攻/背景架空]《归因过程》（十一）
他先是由刺鼻的药水气味给弄得睁开了眼睛，等到完全适应光线的照射，大脑的意识才开始转动。他这是在医院里，手上的伤已经得到完好的处理，他的行李箱放在病床的右侧，以便他可以用完好的手提携摆动。看了看点滴的进度，已经快要滴完，窗外已经阳光大好。他缓慢地坐了起来，发现枕边放着一张一星期以后回程的机票。
他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会儿。不过可能睡得太久，他现在睡不着，只是闭着眼睛。趁着这个时间，他开始规划起他之前看好的那处房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见面，他可以选择在宏宇外出工作时到家里整理东西，按照他的速度，可以在一天之内就能不留任何痕迹地搬出去。
“原来你只是在我面前作息如此规律。”
宏宇进了病房，刚刚他看他明明已经起了。他把买好的早餐放他床头。
关宏峰瞪着眼，看着他。
“不吃？想要我喂你？”宏宇说着真的要动手。
关宏峰被他弄得不得不起身，在他的注视下，一口一口的吃着粥。宏宇笑了笑，将一个塑料袋扔在他病床上。
关宏峰打开塑料袋，发现是之前他没收的宏宇的烟。
“计划照旧吧，托你的福，我刚刚去体检了。医生说我再不注意就要攒钱换肺了。”
“宏宇……”
“哥。”宏宇咬了口香蕉。
关宏峰愣了愣。闭嘴了。
“那些都过去了。干我们这行有句话，叫作不惦前头财。我觉得现在，还是我的肺最重要，你觉得呢？”
宏宇看他不说话，把手上还剩一半的香蕉塞到他嘴边。关宏峰看了他一眼，张了嘴。
宏宇道：“你昨天给我说了这么多，怎么也不问问我这些年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呢？”
关宏峰咀嚼的速度逐渐变慢。
“先别急着逃。”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关宏峰吃剩下的半盒粥端来一扫而光。他的将他哥入过嘴的勺子放在口中细细舔舐，含糊说道：“你昨天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想过了，或许你想的是一部分，但更多的应该是我和你说不定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