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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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莫】空膛13.

13.

 

从来就没有人能够说清一天里的那个早上是个什么样子。因为没有人真的能在日出的第一秒就能彻底感受到那份大地浑圆一体的悲壮。他已经一夜未眠了,他不是不想睡觉,而是他的床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他从来不习惯在有人的床上睡觉。

 

他选择在露天阳台上坐了一晚。风都还是凉的,露水也是温柔的。晨曦第一缕阳光照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皮都是泛红的。他的面容似是沉静了许多,又像是改变了许多。沉静是因为一晚上的疲倦和频繁的思考。改变的是,他觉得一切都没有变,但是明明一切都已经不复以前。而意识到这一点本身就是最大的改变。

 

他以前从未这么想过,他觉得这样的想法并不能让路途行得潇洒。但凡负重太多,走得都不会太远。他注定是一个在黑夜里行远路的人,所以他注定负重很少。

 

他的眼睛映着朝阳慢慢冒出了地平线。大地终于有了温度,他的脸颊都染上了暖暖的金色。可是高处终究会泛冷。如同山洞的心脏,如同海水的深处。风暴来袭,浪潮滚滚,不管你水面是怎样的破涛汹涌,可如果内里足够强大,视野足够宽广。水底将永远是万年不变的波澜不惊。

 

阳光愈盛,风声渐稀。恍然间,有一丝香甜味儿窜了进来,他动了动眼珠,细细地嗅了嗅,淡淡道:“我不要糖。”

 

“你需要这个。”莫兰轻声说道,敲了敲玻璃门。

 

他皱眉,将头转了过来。

 

他们的视线在这一刻又一次交汇了。莫兰以前就觉得莫里亚蒂绝不会是一个因客观条件改变主意的人。因为每当有这个条件阻挡他的意愿的时候,他的眼神都不会是甜的。

 

莫兰挑了挑眉,识趣地将手中的燕麦放在了他自己的嘴边。糊糊的软软的燕麦糊了他嘴一圈。嗯,其实味道不错。

 

“你好像恢复得不错。”莫里亚蒂的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

 

“多亏了您不错的燕麦。”莫兰举了举杯子,笑着露出了一排牙齿。

 

这是在来一场互相试探的探戈吗?他好像已经将手优雅地伸了过来。他的姿势也显示出跃跃欲试的欲念。

 

“燕麦再好,也因人而异。你已经准备好了吗?”他的尾音有着轻轻的句点,ready一声简直低到了谷底。本就温软可人的爱尔兰口音让这句话显得多么纯良。

 

莫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算笑的微笑。

 

“不,我还不准备离开。”论绕圈子他始终还是比不过他的Boss.他准备开门见山。

 

“你这么坦白我很高兴,”他这么说,可是他的眼底并未瞧见笑意。他继续说道,“可我不打算在这里常驻,既然昨天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你也就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你还是得离开瑞士,离开勒曼湖。”

 

开门见山。他同样也不输给别人。一旦真正地摊牌,他只会把牌甩得更大,更狠,更无谓。他有这个魄力。

 

莫兰眨了眨眼睛,他放下了杯子。蹲了下来。莫里亚蒂是坐着的,他这样,视线刚好齐平。他抬了抬眉弓,露出些许性感的抬头纹。莫里亚蒂能看到他的下巴泛着青色。扎手坚硬的胡茬微微刺出皮肤,他的眼窝深陷,黑眼圈呈蝴蝶状慢慢散开。他是疲惫的。

 

这一晚,未眠的人并不是只有一人。

 

莫兰轻微点头,露出一个笑容。他开口:“我想了一个晚上。您到底有什么秘密是需要如此紧张的?”

 

莫里亚蒂拉了拉眼皮,他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感兴趣。”

 

“本来没有,但现在却有了。”

 

“哦。”

 

“我确实不会对一个不肯说出来的没有生命的秘密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往往是金钱。还有人。”

 

莫里亚蒂笑了笑。

 

莫兰轻轻将脸贴上了玻璃门。他的鼻子紧紧触碰在玻璃上露出一个滑稽的圆贴面。那温热的气息吐在冰凉的玻璃上氤氲出一片薄薄的雾气。他轻声说道:“您这么故意把我支开,前几个月还把我调到远离瑞士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却悄然来到了这里。若不是中途在我这里出了岔子,恐怕现在您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得完成您的计划了。”

 

莫里亚蒂看了他半晌,伸出一只手贴在了他脸的旁边。他倾过身,眉弓深处一片阴暗。他的眼窝本就深,此刻看上去竟有些可怖。

 

“逃离的这半个月,我了解到您一直在勒曼湖周围活动。除中途到爱尔兰找过我一次外,其余时间都在这里。那老头儿告诉我,您一直想守住这个秘密。”

 

莫里亚蒂的手骤然间握成一个拳头。他笑得瘆人。

 

莫兰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他虽然看上去很生气。可是莫兰知道,那双眼睛的深处永远都是平静深沉的。尽管那表面上波涛汹涌。他明白他没有什么把握能从他这里套出什么话来,可是他终究不甘心、不放心、不舒心。

 

凭着他和他相处的印象里,没有一次,莫里亚蒂是这样的——抽这么多的烟,喝这么多的酒,费了半个月去活捉一个人,还整出个装死的结局。当真是他太闲了吗?

 

蓦然间,他心里窜出几丝不安。

 

他轻声道:“你会死吗?”不是您,是你。

 

莫里亚蒂的眼神似是被什么给触碰了一般。那大大的眼睛里仿佛装满了一汪看似浅淡的湖水,莫兰的话就像是一颗尖锐的石子。他在撞击他,本可以吸食得没有丝毫痕迹的湖水,硬是被他撞出了一圈涟漪。

 

他们都没有说话。又是过了一会儿,莫里亚蒂慢慢地将手撤了回来,他转过身,对着阳光眯了眯眼睛。像是要继续看那刚刚被莫兰打断后没有看到的朝阳。

 

停顿片刻,身后的玻璃门咻地一声打开。他忽然感觉眼前的阳光被一个身影挡住,只剩下一个壮实健美的剪影。他眯着眼睛向上看,还没有来得及将视线锁定。就被一阵浓重温热的气息覆盖。

 

他皱了皱眉。他不要糖。可是莫兰的吻里全是甜甜的蔗糖味儿。

 

“别嫌弃,你需要这个。”他听到他的呢喃。轻声的、窸窣的、悄然的。

 

好吧,其实燕麦味道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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