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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关互攻】《归因过程》4-5

[双关互攻/背景架空]《归因过程》(四)

 

生活照常进行,墙壁上挂着的日历昭示着现在可以穿单薄的外套了。换季之后,空气里的气氛都会变得不同,冬天是深沉浮着颗粒的,夏天是浓郁又腥气的,秋天是寒远又清透的,那春天大概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关宏峰感觉到换季给他带来的变化,或者说,季节带给他心理上的变化。冷天中,昼短夜长,每一分每一秒的黑暗都像是禁锢住他思维周转的牢笼,他不敢关灯睡觉,闭上眼睛,就算被光刺得眼皮滚烫视线发红都觉得稳定正常。温暖天气的到来对他来说算是福音,毕竟太阳的第一缕光越早来到地表,就喻示他暂时解除了危机。

 

可白天,同样也有新的考验在等着他。黑暗的恐惧没有了,可生理上的应激反应却如影随形。他之前的生活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内心储存了太多急需发解又死命憋住的情绪,现在这样安静的状态,于他而言,就是从百楼大厦上被人毫无准备地推下去,在鼻尖快要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又给了他一层柔软的气垫,惯性原因,他跌上去还要再弹上来——不论如何都不能完全无事地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安稳的捉弄。

 

更何况他对这安稳怀有敌意。

 

因为这内心挣扎和真实的现状无法和解,他渐渐地发现,在他单独一人坐在床上对着墙壁静静待着时,他的左手会产生不可抑制的颤抖。早就该来了,他坦然接受这生理的改变,但是却在想为什么会是左手?他不是左撇子,当时抓住对讲机发号施令让那三十二个人进入死亡地带的,是他的右手。

 

或许是看他还要生活而减轻了惩罚吧。他这么想着,笑了笑,这样的思维,典型是宏宇惯有的。

 

他的生活在平静与颤抖中同时进行,进行得悄然无声。他注意不要让任何契机成为他爆发的导火索,他养成了左手插兜的习惯,并将挫甲刀放在左兜内,以便他的手开始颤抖时用尖利的刀角给予疼痛刺激。这样的事情一直从他和宏宇同居的一个月之后开始,并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他没有留下痕迹,左手拇指和食指上的创可贴也很好解释。他现在在向宏宇学习厨艺,厨房里的未知因素太多,这为他提供了很多掩盖的借口。相反的,因为他聪明的头脑,这让他的烹饪技术大有长进。

 

“看来有付出就有回报。”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宏宇将他做的汤菜席卷干净。宏宇一边擦嘴一边认同他的说法,视线看着他的左手。他没有缩回和退避,由着他看,他现在必须摆出正常度日的表象——这是周巡给他的忠告,他也对此深以为然。

 

他执拗地认为,这是他一个人要走的路,从心还是从身都是。

 

[双关互攻/背景架空]《归因过程》(五)

 

只是后来,千算万算他也没有想到偶然因素有这么强大的作用。

 

宏宇从超市带回了可压榨豆子磨浆的机器,他说原来的那个坏掉了一直没换新,而现在天气温凉就总想喝点浓郁的东西。关宏峰看着他操作豆浆机,把豆子一把又一把地撒进机槽内,倒水,盖上盖子,这声音听着熟悉,像是子弹填装完毕后枪支上膛的那一声咔嚓的脆响。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不可预测了。

 

关宏峰看到那机槽和底座连接,电源打开,扭开开关后运作的模样。豆子被刀片绞得粉碎,变成细细的渣滓在透明的机槽壁上滚动搅拌。这声音也大,嗡嗡嗡,嗡嗡嗡,整个机身随着这工作的状态开始颤抖,像是随时要爆炸。

 

爆炸。

 

关宏峰一下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左手插进兜里。他离开了餐桌,去客厅,脚步尽量走得平稳不急不慢,就像是平时他想起什么事要暂时离开宏宇一样。

 

他坐在沙发上,左手不敢拿出兜,他觉得他的意识快要跟着这豆浆机一起搅拌匀净,关键这声音太吵,总是不消停。他的额头开始冒汗。

 

就在他觉得意识快要模糊的那一刻,宏宇终于停下了机器。关宏峰转头看向餐桌位置——并非是因为豆子打好后而停下。

 

宏宇走过来,坐在他旁边,要他伸出他的左手。

 

“我可以拒绝吗?”关宏峰轻声说道,眼睛眯起,宏宇读到了里面强硬坚守的信息,这是他哥哥最为坚硬也是最为脆弱的部分。

 

宏宇没有强求,他坐在他的旁边,拿手撑着脸颊,关宏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宏宇便抢先一步说道:“我朋友最近请我出山,说是最近有一单大的一定要让我把关。我查了地图,虽说不是什么大城镇,但是路上会经过很多颇有民族特色的古镇和景点。半个月后还能赶上他们的樱桃节和请神节,那儿的温泉也很有名。”

 

“你跟我一起去。”宏宇说完,点了烟。

 

关宏峰转头看着他。

 

“我说过了,别用这种眼神分析我。”宏宇冷冷道。

 

关宏峰将视线转回来,刚刚开口还没说出一个字。宏宇又道:“别说抱歉。”

 

关宏峰沉默了。他的左手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刮着刀边。

 

宏宇笑了笑,他说:“那就说好了,我这就订酒店。我们三天后出发。”

 

关宏峰看了他一眼,道:“豆浆。”

 

“呀,差点忘了。”宏宇拍了拍脑门,跑到餐桌边,将机器拿起来,端进了厨房,把门关上。这一下声音顿时小了很多。

 

关宏峰将左手拿出来,检查了伤势,熟练地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创可贴重新贴上。

 

他开始反省,这是他大意了,他弟弟很聪明。

 

看来这安逸生活享受久了,就连轻敌和基本的危机意识都没有了。他冷冷地审视着翻转着自己颤抖的左手,并用稳如磐石的右手按住它。他此刻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他的心中用了“轻敌”这个严重的词语。这导致他在之后的大多数自省的时间里,每当他想起他把他弟弟曾经当成敌人来看待的这样的一个事实,都会产生一段沉默不语的情绪。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后来他们正式交往的过程中,他将这个情绪化作补偿加倍地反馈在宏宇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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