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伏】命时 4
[琴伏/背景架空/pwp]《命时》（四）
天色变红了。
要下雨。琴酒说着，折断了一根草叶将它含在嘴里。涩苦的味道遍布口腔，但是不久后又有新的回甜。伏特加说，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要接近最后的终点了。琴酒没有答话，拉起伏特加的一只胳膊，叫他忍住。他将口中嚼碎的草叶吐到伏特加小臂内侧那还在流血的伤口上。水壶里的清水还有些许，前面也有河滩。琴酒将水给他，伏特加感觉原来像是水这样无害又温和的东西也会有如此无理泼辣的时候。喉咙里疼痛红肿的发炎部位被它给浸润得如同刀割。
他咳出一口血痰，感觉才疏通了筋脉。
其实本不用这么狼狈。只是刚刚来了个尾巴，用刀，不过还好，不难对付。
琴酒划开那人的牙龈，找到了根植在其中的毒药。
死不成又受不了手段，那个人交代得很清楚。就此翻过一片三公里树林，左转河滩，就是目的地。他们的路线是和琴酒相对的，也就是说。他们选的路，是死路。
琴酒哦了一声，先把他送上路。
伏特加紧了紧扎在伤口上的布条，这个时候，他难得的没有问怎么办。因为他看到他老大的神情并没有惊慌，某些时候他只要一慌，看到他老大冷静的模样，他就会觉得再怎么危险再怎么无法挽回的事那都不再苦痛艰难。他信仰他，无论何时。
“我们走。”琴酒平静地对视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发出这一施令。
树林不算很狭长，却算得上宽博，小径很多，通向未知的神秘之地。枯黄又掺杂着新绿的野草像是刺猬身上长着的尖刺，受着本体的营养而蜷曲挺立疯狂生长。呈现出那荒凉里蕴藏着的秩序。琴酒的两把手枪放在衣服内侧，体温灌溉滋养着它的危险，在这样的时刻让人安心。那如镇守着冥灵左右两端的黑色恶鬼永远有着让人不可小觑的邪恶力量。他们身上的衣服较为贴身，过着那半人高的草荡，晃眼一看仿佛是被人掉落在截掉一半的怪异镜像。草叶贴着他们的衣服，摩擦出窸窣可闻的声响，像是隐藏在暗处的虫鸣呓语。
他们决定沿着河岸向西行走，没有避讳和防御，散步一样。
伏特加心里忽然有了他和他老大归隐山林金盆洗手的错觉。他觉得身边的风景其实很好，而他的手正攥着他想攥的人。而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他老大那握枪多年的掌心，他感受得到，那手掌并未真的如此淡然，此刻却还分泌着湿润的汗水。他自己的手有些粗短，本就笨拙的指头勾到琴酒虎口的位置，竟然刚刚恰到好处的握钳到了最深的地方。他想，他们这段感情来得如此之快，却又因为时间和环境的铺垫变成理所当然的情理之中。
他不忍计算两人同时活下来的几率，他已经开始假想他比琴酒先死去后的场景。
如果最终琴酒一人活了下来，是不是会对他之后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
伏特加昨晚一夜未眠，因为他思考得清楚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
不会的，琴酒看似漫不经心，但实则性格十分坚韧。那是一个被摧毁了所有计划同样可以重新再来理性冷静的人。伏特加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那冷静背后坚持着这一切的笃实和残忍。他突然放下心来。但同时心里又浸上来一丝难过的情绪。
距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伏特加握了握琴酒的手，然后放开。他吞了口唾沫，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胳膊。拉开保险、转动击锤。一群飞鸟猛地从丛林上方飞过，振翅声仿佛擂鼓击打着他们的胸膛，咚咚咚，琴酒趁着声势将套筒拉出干燥的声响，像是被踩断了的树枝发出的垂死之音。伏特加透过树叶缝隙看到了两个“金鱼”向他们走来。
伏特加向琴酒伸出两根手指。
琴酒按下枪，五指握拳按在执枪的掌上。不要硬碰。
伏特加会意，脸上笑了笑。可是心里却凭着他们的脚步声作出倒数。归零时刻，他发出攻击，一拳打在一人的下颌骨处，对着太阳光，他看到那昂起的头颅的嘴里吐出大量透明的酸水，那人的下巴上登时出现一块淤青。还有一个。伏特加径直从靴子里抽出短刀，向后刺去，他在出手前已经知道他刺不到了，他是想趁现在琴酒可以直接去到对面，他做完那个动作后便坐在地上，心里等待着枪口的子弹。可伏特加的刀虽然落了空，那另一人却被琴酒用手扣住了喉咙。
伏特加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抢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家伙，他看到他把那个吓得面如纸色的人按在树干上，无声地用刀尖割断了他的喉咙。整场杀戮在他的上方进行，伏特加的脸上被滴了血。像是杀鸡后淋过的符。
伏特加仍然苦笑着擦着脸上的血。
琴酒蹲下身，直视着他，用刀背拍拍他的脸。刀上还有血，刀光也晃得他垂下眼帘。
“我会把你带出去的，在这之前，别自作聪明。”
伏特加刚想说话。
琴酒笑着将刀转移到他的嘴上。伏特加看着他那慢慢冷冽起来的眼神，吓得闭了嘴。
“当然，这之后也不要。”
琴酒的声音很轻，恍若就是从喉里飘出的轻音，可伏特加却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不敢说话，某种程度上，他已经习惯了他老大的暴力和恐吓。他知道他老大是真生气了。
琴酒见他答应，这才将刀还给他，顺便还俯身舔掉了他脸上剩下的血。
伏特加搜了搜他们的身，发现他们的胸前挂着鱼鳞状的小牌，而胸袋内侧绣着鱼尾，可是仅有这些而言他们的地位应该不高。琴酒说，与我们分道扬镳的那群人必定和他们发生过激战，这些人是临时工，人手不够派来支援的。
伏特加点点头，他也是觉得这些人是有些业余。警惕性太差。
琴酒笑了笑，道：“确实是业余的，他们只是跑腿的而已。”
伏特加看到琴酒从一人身上搜到了物资券，上面有领队签名和部分物资信息。他们运气算好，刚来就遇到这个。
他们将身上的衣服与他们的一并换掉，扣上帽子悄悄地潜入了“飞鱼”的营地。琴酒在来之前做的准备工作很是齐全，接应暗号与相关事宜都了解得十分仔细。虽然仅仅只是个扣动扳机转身就走只要顺利逃脱就算圆满完成任务的小事情，但是他还是让他那小心谨慎的性格发挥了该有的作用。只有内部人员与卧底知道，他们的胸衣口袋里暗扣处的鱼尾绣着个人编号的暗纹。
好机会，他们可以通过这些情报浑水摸鱼就这么出去。
琴酒说，算算时间，我们的圆都该画成了。
